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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忆——推荐王蒙的《明年我将衰老》(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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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作家网
作者:王 干
发布时间:2013-02-20

  好久没有读到这样淋漓尽致而语意丰富的小说了,在上个世纪80年代王蒙曾经是一只潇洒飘逸的“蝴蝶”,他曾经引领过中国小说的变革潮。随着时间的流逝,王蒙也自然渐渐地像很多老作家一样淡化创作,侧重学问和研究,他说红楼,悟老庄,谈“天机”,也自然获得了分贝很高的喝彩,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了专门的研究家。但说实在的,作为一个作家,真正生命的体现,还是在于能够创作出新的文学作品来,感悟文学之道和总结文学之规当然重要,能够写出超越自己的创作高度的小说来,才是文学生命不衰的最大表征。,

  《明年我将衰老》可以说是王蒙创作的一个新的标尺。继去年的《悬疑的荒芜》等小说重返中短篇的创作之后,我们仿佛看到了上个世纪那只风筝飘带一样的“蝴蝶”又回来了,而且是历经变故之后的凤凰涅槃,清新的沧桑,优美的丰富。

  这是一篇让人感动而又沉思的小说。小说从生死入手,缘起于对一个消失生命的怀念追忆,一个最亲近最爱的人的离去,在心里留下了无数的空白和眷恋。作为爱的主题,小说选择第二人称的叙述也就自然而贴切,那些留存在历史墙幕上的往事,那些刻骨铭心的细节,那些无限忧伤的情愫,在小说中以一种非故事化的形态出现,但隐藏在这些看似碎片的桥段背后,都是人生的大悲悯。但王蒙不是一个沉湎往事的怀旧主义作家,他的目光在回望的同时,又环顾四周,又不忘对历史和现实的深思和洞穿。因而小说超越了爱情主题的一己之悲欢得失,阐释了对生命、情感、岁月以及人生的深切理解和犀利洞察,其中有睿智的审视,也有旷达的情怀,有对逝水年华的追忆与眷恋,亦有笑看沧海桑田、坐看云起云落的从容豁达。

  这是一篇文气沛然、境界高远的美文。美文是中国文学一脉相承的传统,从屈原到曹雪芹,为我们留下了多少芬芳的美文华章。王蒙是美文的倡导者也是实践者,他最早的《春之声》、《海的梦》以美文的优雅和高超让小说同时具备了小说和散文的美感,推进了当代小说观念的拓展和更新。在《明年我将衰老》这篇不长的小说里,他融合了多种现代主义的小说形式,甚至还将当下流行的穿越叙事手段也巧妙的化为小说的元素,浑然天成,不露痕迹。有一种天阔云闲的自在气象,激情饱满,文气丰沛。不同于传统的现实主义艺术手法,碎片化的故事,跳跃的时空,奔涌的情感激流,第二人称的叙事视角,内心独白或者深情对话,呈现出一种陌生化的审美品质。小说堪称汪洋恣肆,文采飞扬。

  这是一篇格局别致、华彩挺拔的诗章。多年以前,莫言曾以一篇《爆炸》的中篇小说来展现自己峥嵘俏丽的艺术感受,被人们称之为“感觉的爆炸”。王蒙的这一篇小说的语言不逊色那篇《爆炸》,而且不停留在感觉的回旋和显摆的层面上,而是以诗人热情和哲人的智慧来控制全篇的情绪,达到了感觉、意象、历史、人生、诗情、语感与生命的完美结合。小说里充满可圈可点的桥段,比如写音乐:“我觉得我的牙周已经被架子鼓震得酥松,我的龋齿正在因小号而疼痛,我的好牙正在随着萨克斯风而动情地脱落,我的耳朵开始跟随着提琴的上天入地的追寻与躲藏而渗血,它在赌咒?它在起誓?它意欲奔逃背叛?它意欲变成一只飞奔的豹子。我的眼睛已经因打击乐而紧闭,我的眼球已经因放肆的疯狂而疼痛”,让人叹为观止。

  王蒙当年在写作中篇小说《蝴蝶》的时候,憧憬的是物我两忘、庄蝶合一的境界,如今的王蒙又回到了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新状态,而且在庄周的蝴蝶梦里有融进了李商隐式的感伤和难以言说的优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优美丰富如沧海明月、蓝田玉暖,但笔力苍健,遗忘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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