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北京文化论坛·文化赋能｜李洱：“北京的文学 文学的北京”——守正创新，拥抱未来 

编者按

　　在2024北京文化论坛“文化赋能：精神生活与产业发展”平行论坛上，国内外文旅领域专家学者、文艺家、头部企业代表，紧扣文化事业与文旅产业融合发展，围绕文学、美术、音乐等艺术门类，探讨如何推动新时代文艺事业高质量发展、精神生活与产业发展深度融合，推动文旅行业成为城市更新的重要引擎。即日起，京艺苑将陆续刊登演讲全文，以期于这些深度思考中，有新的启迪与收获。

“北京的文学 文学的北京”：守正创新，拥抱未来

李洱

尊敬的领导、嘉宾、朋友们：

　　很高兴有机会参加2024北京文化论坛，谈谈我对“北京的文学 文学的北京”的看法。

　　作为一个拥有3000多年建城史、870多年建都史的北京，它的身份是多元的。它既属于生活在此地的数千万市民，也属于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由此，北京文学既属于北京，属于中国，也属于全世界。无数作家，生于斯、长于斯或居住于斯，在此接受文学教育，参与文学活动，加入中外作家之间的文学交流，创作了无数灿烂的文学作品，谱写了北京人民、中国人民、世界人民喜闻乐见的文学乐章。来自世界各地的读者，通过这些作品，加深了对北京的认识，加深了对中国人民的感情，加深了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解。所以，正如法语世界的巴黎和英语世界的伦敦被认为是世界文学之都一样，在汉语文学发展史上起到极为重要推动作用的北京，毫无疑问也是世界文学之都。在世界文学的整体格局中，北京文学历来占据着重要位置，并由此持续推动着汉语和中华文明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传播。

　　北京的文学享有如此地位，首先是因为北京的文脉极为绵长深厚，它有力地参与了中华文明的构建。正如我们所知道的，古幽州原本是边塞之地，如果从唐代的边塞诗算起，北京的文脉沿承至少已经一千三百年了。北京的文学记忆中除了唐诗，还有以马致远、关汉卿等为代表的散曲、杂剧等，丰富多彩，彪炳史册。在这里诞生的《红楼梦》，更是中国古典文学的巅峰之作，它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百科全书，又是中国文化嬗变的标志。二十世纪以降，北京更是成为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中国由此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波澜壮阔的二十世纪革命和伟大的改革开放，不仅改变了中国的命运，也极大地改变了世界的文化、政治、经济格局。在这个过程中，北京的文学有力地书写了中国人民投身民族解放、致力于民族复兴的光辉事迹；在这个过程中，北京的文学植根于北京人民的生活，重新塑造了北京和中国的形象，极大地纠正了世人对我们这个民族的偏见和误解。

　　基于如此绵长而深厚的文脉，也基于波澜壮阔的革命与改革所形成的新的历史现实，北京的文学呈现出明显的与时俱进的品格。远的不说，从《阅微草堂笔记》到《红楼梦》，从《金粉世家》到《边城》，再到《青春之歌》《金光大道》，以及新时期出现的知青文学、伤痕文学、改革文学、先锋小说等，包括新时期一批现实主义佳作的出现，我们看到北京的文学总是能够敏锐地成为时代的证词。同时，因为北京的文学能够及时地与新的理论思潮、新的时代风潮形成有益的对话关系，所以它总是能够对新的时代构成启示。

　　朋友们，正如我们可以分明感受到的，在中国辽阔的版图上，从来没有哪个地方的文学像北京的文学这样，拥有如此海纳百川的气魄和胸怀。在这里，不同民族的文学、不同的文学潮流、不同的文学风格、不同的文学体裁和题材，多元共生、相互包容、共同进步。在这里，皇家气象与百姓烟火、精英文化与草根文明、主流叙事与个人书写相辅相成。在这里，历史上的京味与京派作家，因为新一代作家的出现再次盘旋归来，他们带着对新时代的新感受、新认识、新展望，重新整装出发，并形成了令人瞩目的“新北京作家群”，这预示着北京的文学一定有着更加美好的未来。

　　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一文中深刻指出：“人既是历史的剧中人，又是历史的剧作者。”事实上，人同时还是历史的读者和观众。作为剧中人，我们是特定历史条件下存在的人；作为剧作者，我们则需要强调社会历史发展中人的主体性，每个人都肩负着构建未来的使命，是未来社会的创造者；而作为读者和观众，每个人的阅读和评判也都将对历史发展产生影响。毫无疑问，今天在场的每个人，今天的每一个北京人，都同时具有这三种身份。我们正在参与的这段历史，中国的历史、北京的历史、北京文学的历史，就是我们正在创造的新的叙事空间。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同时可以把北京看作是“文学的北京”。

阅读中国 北京文学分享会

　　北京的文学曾经塑造了北京的性格，北京的形象，并以此极大地推动了汉语文学的发展；文学的北京将把北京的性格、北京的形象镌刻在历史深处，将通过创造性的想象和创造性的劳动，把北京的现实变成北京的未来。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或者说未来的北京是什么样子的？这取决于我们如何想象和建构作为文学的北京，它不仅是中国文学版图的上的“文学的北京”，也是世界文学版图上的“文学的北京”。

　　发现、推动、发展具有真正创造性的文学流派、创作出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文学经典，塑造出既有深刻的历史感又有鲜明的现实感并对未来具有启示性的文学形象，是“北京的文学”“文学的北京”必须承担的使命。我们曾经有曹雪芹，有鲁迅，有老舍，有沈从文，但我们还应该有下一个曹雪芹，下一个鲁迅，下一个老舍。这当中，文学教育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的有利条件是，北京的高校、出版社、文学期刊、文学研究和批评的生态是极其丰富、完善的，北京市文联、北京作协、北京老舍文学院与各有关单位的合作是极为有效的，北京的文化环境已经成为产生作家、培育作家的理想摇篮，我们需要做的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想，在北京这样一个改革和发展的前沿，教育和传播的主阵地，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大量作家必定能够源源不断地涌现，并且互相碰撞、激荡，激起一朵又一朵浪花，诞生出伟大的作家和伟大的作品。

翻译图书

　　在这里，我也真诚呼吁，北京各相关部门能够继续为北京市文联、北京作协、北京老舍文学院的工作提供支持，尤其是为北京作家走向全国、进一步走向海外提供更多帮助。优秀的文学作品需要见到读者，更需要被在北京的和北京以外的读者接受，需要转化成为不同的艺术形式介绍给更多的读者、观众、听众和游客。而且，优秀的文学作品还要翻译出去，介绍出去，让欧美的读者、拉美的读者、日韩的读者，都能读到。我想，我们每个人都能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传播北京形象、中国形象的最佳途径。

2024北京作家日开幕式

　　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北京创造文学、文学塑造北京。我们曾经讲述过皇城故事，描述过革命烽烟，我们曾经讲述柴米油盐的故事，我们已经到达过马致远的“小桥流水人家”，到过曹雪芹的大观园。我们从京味作家老舍那里读到了“北京的春天”，我们在京派作家郁达夫那里读到了“古都的秋天”。我们在王蒙那里看到了“活动变人形”，在张洁那里迎接《从森林里来的孩子》，在铁凝那里看到了即将来到北京的“香雪”。这些人，这些形象，必将在我们的记忆中永存。然而我们很快就能意识到，新时期、新时代北京的一些很重要的、很正面的，也很有独特性的文化元素还来不及进入文学世界，尚没有形成文学想象，比如CBD，比如首钢大跳台，比如副中心等等，这些更具时代特征的元素需要更快地拿来，为“北京”这个文化符号塑形。为此，包括文学在内的一切艺术门类都需要提高认识，增强主动意识，让艺术真正成为时代的证词。

　　北京，新北京，这是文学的胜地。我们已经如此清醒地认识到，北京属于世界；通过文学艺术家的创造性劳动，世人也会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世界属于北京。我们通过描述北京的形象描述这个世界，我们通过认识世界把世界的形象纳入北京。

　　发展永无止境，奋斗未有穷期。我们共同努力。

　　谢谢大家！

　　（作者系北京作家协会主席、北京大学文学讲习所教授）